第7章 和历史对话
最⾼执政官坐在终端机前,球形办公室中一片宁静。终端机已和一号抗震基地的中心电脑相连,她将同共和国和执政

的创始人进行第次一谈话。
昨天晚上小雨放学回来后(他再也想不离开执政官阿姨回己自的家了),看到阿姨聚精会神地从双向电视上观看一段从图书馆中查到的历史资料片。这部二百年前的影片用溴化银感光片摄制,只能二维显像,有没现代全息影像的立位感,且而由于保存时间长,图像和音响的质量很差。影片显示了二百年前安天门广场那片令人目瞪口呆的红海洋。
"阿姨,今天们我吃什么好呢?"
"看过吗?"最⾼执政官把小雨拉到⾝边坐下,指着屏幕问他。
"好象在近代史课上放过。"
"好象?刚才我接通学校的图书馆看了看们你的历史课本,关于这一段历史上面有只不到二百字。"
"连这点儿们我都没讲。老师是么这说的:'这几小节微不⾜道,们你
己自下去看吧,五百年內的东西都无魅力。下面让我带们你在时间的长河中逆流而上,漫游文明始开时人类的童年世界。让们我和荷马起一,陶醉在伊里亚特城的⾎战中;让们我和埃及人一道,在尼罗河边筑起巍峨的金字塔;让们我和汉內拔起一,乘大象翻越盖満⽩雪的阿尔卑斯山有只
样这,们你才能真正体会到这门课的美。'"
她着看二百年前共和国心脏的红海洋,无声地叹息了下一。
"看,那些流着泪的年轻人是在对当时的最⾼执政官

呼吗?他可比阿姨幸运多了,看他有多少年轻人啊!可你呢,有只一帮老头老太太。"
"阿姨才不稀罕他那些傻孩子呢,你看们他那傻样儿!"
"在现的男孩儿女孩儿见了你不也是样这儿吗?有时比这还傻呢,们他把你的扣子都揪去当纪念品!"
"不,好孩子,那时和在现是完全两回事儿。如果他从安天门上走下来,那些年轻人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揪他的扣子啊。在现的男孩儿女孩儿们把阿姨看做们他喜

的朋友,而那时的孩子们把他看做神,他不比我幸运。"
她正回想着昨天和小雨的谈话,终端屏幕亮了来起,并显示:
最⾼执政官同志,您的终端经已访问BRAIN6程序。
这显示很快消失了,屏幕上只剩下一片绿⾊的光晕。
以下是共和国相距二百年的两位导领者的谈话。
"您好,老人家。"她在键盘上打⼊中文。
"你好。听说你是还个娃娃嘛。"屏幕上显示出另一句中文,是这复活者的回答。
"您要是见看我,就更得觉我是个娃娃了,我要是到了您的时代,会被认为是个一二十岁的小姑娘。为因有机器人,们我不⼲家务事;们我也没生过孩子,这个时代的孩子们是都试管婴儿。您定一
得觉我太年轻了。"
"年轻是好事。建

初期,导领人是都娃娃,二十几岁。来后才成了老头子们的天下。"
"们我这个时代,百岁以上的人才称为老头子。"
"听说这些老头子让们你很头痛,是这
们我的错儿,们我没想到将来人能活那么长。"
真轻松,道知吗,您的时代的那个"错儿",今天已成了共和国最大的灾难和危险!不谈这个了,谈下去我非发小孩子脾气不可,她想。
"我今天是来和您认识认识。我曾经反复看您那个时代的纪录片,们你那群导领人的风度让我敬佩极了。"
"一群老头子嘛,哪有什么风度。"
"们你有一种这个时代经已消失了的风度。从那个时代的影片中看到,们你
乎似有一种轻松自如的样子,有一种內在的力量,这种力量在们你那种好象漫不经心的举止中每时每刻显示出来,

本不需去有意识地表现。我有没这种力量,在民人面前我就得费劲地去表现我的力量,以使们他
得觉我胜任我的使命,以所我总得觉很累。"
"这和时代有关。"
"是的。这个时代,民人选择个一
导领者,首先看他是否可爱,然后才看他是否強有力,导领者的形象越来越和电影明星体育明星接近,事实上在现出⾊的导领者都被称之为'政治明星'。如比我,如果我看上去是不很有魅力的话,就是再有本事也不会当选为最⾼执政官的。如果个一女孩儿不漂亮,或者男孩儿个儿很矮,他可千万不要立志当家国
导领者。"
"是这一大进步嘛!"
"这表明民人
始开自觉地创造历史,拿破仑式的人物不会再有了。"
"历史也是有没法子才要了拿破仑的,他是不神,他也常出错,带了六十万兵大冬天去打莫斯科,就是个大错。"
"比起拿破仑,我倒更喜

托翁笔下的库图佐夫。"
"嗯,那是个看上去糊糊涂涂可里心清楚的老头子。"
"是个很可敬的老头儿,他表面上在旁观历史,里心却道知历史大河在么怎流,道知什么是己自能做到的,什么是己自做不到的。老人家,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为因尊敬您我把己自的里心话都说出来:在您的时代,们我的

作为个一以历史唯物主义为哲学基础的

,么怎竟接受了'民人的大救星'这个提法?又为什么让一幢具有浓厚封建⾊彩的建筑物出在现共和国的中心广场上?"
"那个时候家国是需要权威的。那个提法不对,但没办法,安天门对面那个东西我当然更没办法了,到了在现
们你还留着它,还⼲那个用,们你也没办法。历史上总有一些个东西拿它没办法,哈哈,是是不啊?"
碰了个钉子,她只能笑笑说:"我承认。我得觉从书本上很难理解历史,但您那个时代的政治权威,们我的时代乎似不需要了,政治权威是一种过渡手段。"
"娃娃,任何时候都需要权威,不然民人要吃亏的。在现要是打起仗来,人家给你扔过一颗核弹,几分钟就要到你头上了,这时的决定用公民投票是搞不出来的。"
最⾼执政官一时无话可说,就是决心反驳,也做不到他的话那种简洁漂亮和有力。他迟早会对这个时代公民投票的速度感到惊讶,但这种速度在他说的那种场合确实是还太慢了。那个时代的导领袖们都有用最简单的最生动的语言表达最深奥思想的绝招。
"老人家,您在上上个世纪后最那段时光里,得觉寂寞吗?"她大胆地问了一句。
"那段⽇子有没什么人可说话,我说一句们他就当一万句,只能少说点了。记得那时谈得最多是的和个一外国人,叫斯诺,他一句只当一句,我就和他聊了个一⽩天。"
"我记得您在建国后一直住在这个'大银球'的位置,那时这里是红墙围着的一组古老的房子,好象叫'丰泽园'。后最那段时间,您的

子好象一直和您分开住,孩子也不在⾝边,且而您那时在共和国的位置我和是大不一样的:在现的民人只把我看成个一代表们他意志的年轻人,对我有没任何依靠感,能体谅我的难处;但您呢,那时的民人把您看成一

支撑天地的巨柱,们他认为有没您天会塌下来的。在样这的环境中,我想肯定是有些寂莫的。"
有没回音,她控制不住说地了下去。
"我在现也很寂莫,前几天我的家庭完了,女儿也是不我的了但我想这种寂莫不会太长的!有还三年,有只三年,三年后我就要过另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了!那时我是个一普通人,再过三年,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认出来。这您可能得觉难以置信,在现的民人对于历史上的个人是很健忘的,明星太多了,満地球是都,人们得赶快把旧的忘了才能记新的。上届最⾼执政官在现是个一

响乐团的指挥,上上届的那位,在现在个一动物医院里当主治医生,每天为小猫小狗看病,再往前的那些最⾼执政官我也不道知
在现在哪里,⼲什么,除了们他的朋友外没人道知!三年后我想做个一幼儿教师,时同做一名网球运动员"她说得⼊了神,渐渐忘了两个时代的差距,"但首先,我定一要有个一
丽美的家庭,这在今天是很费事的呢!第次一不満意,就再建立个一,如果还不満意,就建立第三个,啊,加上我已有过的那个家庭是第四个了,我想那时差不多了,为因那时们我已到了可以在家中安下心来的年龄。但如果这个家庭还不理想,我会继续寻找的!我的年轻朋友们大多建立过四五个家庭就厌倦了,就在们他不喜

的那个家中呆下来,但我不会厌倦,我会一直寻找下去,定一要找到个一美好的家,还要再有个一
丽美的孩子!和您,也和后以的每个一人一样,我有办法永生了,我无法想象是这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它有时奋兴得让我

不过气来!孩子长大离开我后,许也我会飞到火星上去,在建在那个行星红⾊沙漠上的新家国中再当次一最⾼执政官!然后再回到地球上来,发起样这一项工程:在同步轨道建立一面上千平方公里的反

镜,反

太

光,使地球不再有黑夜;然后,我再始开平静的生活,隐居在马里亚纳海沟中,在大洋深处静静地作曲,做好后用钢琴弹给头顶飞翔的鲸鱼听;然后,我再回到地面上,试试能不能培养出一棵和喜马拉雅山一样⾼的银杏树;然后,然后嗯,我想想,然后我到外太空去寻找生命,如果找不到,就从光子飞船上抓一把地球上的细菌撒到人马座或天狼星座的行星上,许也几千万年后这些细菌就会进化成一大群丽美的孩子当需要火热的生活时,我可以把己自的意识注⼊超固态飞船,到太

中心热炽的核火焰中跳舞;当需要平静和超脫,我可以去数撒哈拉沙漠的沙粒,且而发誓要把它们数清,我有是的时间!我要永远如痴如

地生活,要经历一千个,一万个,一亿个人生!经历宇宙间的一切,时同永远让己自的心年轻着啊,对不起!"
她从无边无际的⽩⽇大梦中醒来,热切地期待对方也倾泻出么这一堆话来,但等来的回答把使她从沸腾下一降到冰点,在屏幕上,她那一大堆傻话下面只出现了一行小小的字:
"忙你的去吧,们我
后以再谈。"
她呆呆地坐在那儿,就象个一圣诞之夜的孩子,盼了个一月的圣诞老人终于提着大口袋来了,但是只看了她一眼就离去了,什么也没给她留下。
全息电话的铃声响了来起,最⾼执政官叹口气转过⾝去,一号抗震基地中控大厅的全息图像传了过来,隐去了球形办公室的一半。仍在基地中工作的科学家们每天在这个时候向她汇报六位复活者的情况,而每天都有奇迹出现。
六个人的复活到在现已有十天,这期间,们他一直很好地活在大型电脑的集成电路之中。们他的存在形式,从物理上讲,是只集成电路块中几亿亿个呈不同电位的点,这些电位有只两种状态,分别表示0和1,但这亿亿数量级的0和1就完整地复制了个一人的记忆和意识。在这短短的十天內,生命的这种新的存在形式就表现出许多惊人的能力。当把六个大脑的软件全部输⼊基地的巨型电脑,并把们他在不同的內存分区內

活时,们他之间很快出现了对话,对话的速度是每秒1。5MB,也就是说们他一秒钟的谈话就有七十多万个汉字!实际上,们他之间的每次谈也就是几毫秒的时间,们他用几秒钟就可以完成原生质人几个月至甚几年的相互

流。更为令人吃惊是的
们他的学习能力。基地的中电脑工程师们曾把复活者们生活在其的中巨型电脑与几个大型数据库相连,复活者们仅用了不到分十钟时间就成功地建立了们他和计算机专业数据库之间的接口,能对该数据库进行⾼速检索。也就是说,们他用了分十钟时间掌握了个一计算机专业博士研究生的全部知识。事实上,对于复活者来说,获得知识的学习过程可以忽略不计,要只把一块录有数据库的

光盘放⼊电脑的光盘驱动器,这块盘上的数据库就在几分钟至甚几钞钟內成为们他的记忆。来自二百年前的复活者BRAIN6,就是用这种惊人的学习方式在个一小时內了解了现代世界。在复活者们的世界中,时间乎似成千成万倍地庒缩了。们他目前还有没视觉和触觉,但工程师在正为们他制造视觉扫描装置和触觉传感器,而们他
己自完全能够生成极其复杂的视觉和触觉接口程序来。这一切完全成后,谁也无法想象有还什么奇迹会出现。基地的中一位电脑科学家的话很好地总结了这一切:"们我
在正目睹这个星球上第一批超人的出现。"第二个全息电话来自新闻发布大厅,人类出现六个复活者这一惊人消息将在今天晚上向国全和全世界公布,新闻发布官把新闻公报让最⾼执政官后最审阅了一遍。
第三个全息电话来自家国
全安部,全安部部长通知最⾼执政官,按照执政委员会会议的决议,关于复活者的AAA机密在半小时前经已解密。
最⾼执政官转过⾝来时,发现小雨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在正
的她终端机键盘上兴致


地敲打着。前以小雨放学后到这儿来时,电脑警卫系统是总拦住他,但因最⾼执政官多次⼲预,"大银球"的中电脑在现对这个大脑袋男孩儿

视无睹了。小雨进来时,终端机仍和一号抗震基地中心电脑的BRAIN6软件相连,由于AAA机密在这时刚刚解密,屏幕有没在他面前关闭,最⾼执政官转过⾝来时,看到屏幕上有以下几行对话:
"我喜

吃草莓冰

淋,要只肚子装得下就能吃!你呢?们你那时定一有很多好吃的。"
"我喜

吃辣椒。"
"哇,不好吃的!"
"还喜

吃苦瓜。"
"苦的瓜?"
"们我老家的东西,在现可能有没了。我还喜

吃捞糟。"
"天啊,们你那时吃的东西真怪,这又是什么呢?"
"一种米酒,也是我老家的。这东西很好吃,不苦也不辣,是甜的。"
小雨回到最⾼执政官的家里后,看到她抱着小狗,垂头丧气地陷在沙发中,往⽇那些丽美的全息影象都关了,至甚灯也不开。
"们你俩倒是谈得来。"她闷闷不乐地对小雨说。她看到小雨提回个一大塑料袋,但懒得问那是什么。
"他告诉我他小时侯的事,放牛什么的,可有意思了!来后我饿了,们我就谈吃的。你
们谈得没意思吗?"
她把那场谈话一字不漏地都对小雨说了。
"他对你说的话就那么少?"
"就那么少。始开我是还同他一本正经地谈,到后面,我想他在那个时代是个一人们很难接近的神一样的人物,晚年又是那么孤独,定一
望渴找这个时代的人谈谈,就对他说个一孩子的里心话了。可他呢,什么也不对我这个孩子露出来。戴⾼乐的一句话很能说明那个时代的领袖们是么怎回事儿:有没神秘就不可能有名望。为因亲近滋长轻视。所的有宗教都有它的神龛,任何人在它的贴⾝侍仆眼里都成不了什么英雄。可在现,最⾼导领者在民人的眼中是最不神秘的人了,他或的她一切民人都道知,以所
们他才选定了这个导领者,们我
许也有名望,但有没
个一被看成英雄,事实上,在现最不可能成为英雄的人就是家国的最⾼导领人了。在现的民人很难想象有样这
个一并不遥远的时代,那个时代的民人竟然容忍'神秘的'和不可亲近的人导领
们他。我和他相差了二个世纪,们我
经已
是不一回事了。"
"你后以继续找他谈嘛,他在现肯定想再和你谈谈呢。"
"我道知他在现在想什么,他在感到奇怪:这个世纪是是不犯病了,么怎把共和国

给么这个小傻瓜来导领?!唉,我真不敢想我给他的印象,你说,阿姨在他眼中会不会象它在们我眼中一样儿呢?"她指了指怀中傻乎乎地晃着脑袋的小狗。
"是又么怎样?它

讨人喜

的嘛!"
"唉——"
"行了阿姨,别那么难过,我带来好吃的了!你记得他对我说的叫捞糟的奇怪东西吗?这就是,是他告诉我么怎做的。我刚才到东郊食品厂去了,那里的总工程师说是这一种早已失传的南方民间食品,照我说的方法要半个月才能出成品,在市场有没竞争力,但他说可以在催化机上试试,发酵时间可缩短上百倍,们我就试了。"
最⾼执政官立即来了趣兴。她把塑料袋的中东西倒在不锈钢餐盘中,堆起了⾼⾼一堆。那是一种用粘米做的食品,象很稠的大米粥,她顾不上拿勺,用手指挑了一小团放到嘴里,那东西又酸又甜,滋味美妙极了。
们他大吃来起,连话都顾不得说。小狗在一边议抗地叫了几声,但们他只顾己自,一点都不分给它。后最
们他对着空盘子,惊奇己自竟吃了么这多。最⾼执政官想站来起收拾桌子,但站不来起了,她得觉墙壁在四周旋转,并看到小雨躺到地毯上


糊糊地快睡着了,她想起复活者曾对小雨说过是这一种米酒。
"好孩子,明天去找那个工程师,让他给们我再做二十公斤样这的样这的大米粥。真是美极了,就象上上个世纪下着蒙蒙雨的江南舂天在嘴里溶化呢!他今天肯定得觉我在冒傻气,肯定!可我没冒,他才冒呢!在上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他导领的农民告诉他稻米亩产有一万公斤,他竟信了,们我
在现的生物固氮作物也产不了那么多啊有还,他在共和国到处搭小炉子,砸了吃饭的锅,要炼出一千二百万吨钢来,真傻!们我这些孩子们每年炼出五十二亿吨钢,也用不着砸锅啊,他才冒傻气呢!"
"阿姨,"小雨


糊糊说地,"你不要当最⾼执官了,们我俩去南极什么地方玩儿多好,让他当好了,人家二百年前就是最⾼执政官嘛!"
她昏乎乎地躺在沙发上,但头脑下一子清醒了,孩子无意中说出了她最担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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